关灯
护眼
    此刻,返程的张剑,看着手机品味着短信,回忆着俩人十多年的交往。

    张剑出身于根红苗正的军人家庭,十五岁即当兵入伍(康健是改了户口虚增三岁,入伍实际年龄十六岁),三年后保送某国际关系学院,毕业后留校任教。工作三年后定向代培研究生,从此与张三成了校友。

    大四张三师从李德教授,与张剑成为同门师兄弟。从这时起,两人开始频繁交往,主要在网球切磋上。一年后张剑毕业,两人留个通信地址就各奔东西。

    严格上讲,在校期间两人关系平平。

    校友的称谓,通常意义指的是第一学历本科就读院校。所以心高气傲的张三们,对外来就读的研究生、博士生缺乏亲近感。

    当时张三对张剑的了解,仅局限于他是北方人,无家室无女友还难得无绯闻,严谨的做派多少有些军人气质。同学讲,他看似随和,其实挺干巴巴的一个人。

    同样,张剑对张三的了解也不多。一个身份是校及外语联队足球队员,好读书但专业课一般般。

    一个干巴巴,一个傻呵呵,所以俩人交往基本上属于礼节性质。

    后来张三拜张剑为师学习网球,两人的接触遽然增多,逐渐打骂玩笑起来。

    八十年代中期网球尚属奢侈运动。绍园留学生多且爱好网球,逐渐把这项运动推广开来,最后校园里有六块硬场地。有两点国内学生妒忌不已,一有钱二有闲。一周十节中文课,小学级别的汉语,考试全通过基本都满分。天天吃饱了闲的,四处沾花惹草。

    张三们一天至少三节大课,不吃不喝五小时。骑着自行车,背着书包饭兜叮叮当当满校园跑。

    网球新鲜最吸睛,很快成了除传统强项乒乓球外,高大上的体育项目。令囊中羞涩的男生流口水兼之呸唾沫的是,个别略有姿色的女生们,通过网球学习交流,被各色皮肤洋货揽入怀中招摇过市。落日黄昏网球场上的调情,国货们看了心痛加蛋痛。

    张三学网球并非出于国货当自强,多少迫不得已。与建工的一场足球赛,他眼角受伤。治愈后医生建议减少肢体对抗运动。可年龄正当荷尔蒙旺盛之际,总得消耗消耗。系里有8-9位打网球的,其中包括张剑和喀山大学的外教奶丽教授,跑动起来都揪心*飞出来(研究生关二哥描述)的鞑靼女人,平时他们俩结伴打混双。客观讲,两人的水平挺专业,母子般年龄差距大伙看着放心没银意,在校园里属于明星搭档。在校期间张剑也就这手艺拉风,一看就知道受过训练,至于学业,据说“跟我一样屌点”(亦关二哥描述)。

    毕业后张剑没回原校,先是分配到有背景的某集团,半年后转到了某旅行社。张三则直接回老家,在省某厅工作。

    毕业后两人的联系不多,仅限于年底互寄贺卡而已。

    张剑踱着步,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回想着大学生活,心里多有感动。这些年工作中,看似松松垮垮的张三真没让他失望过,不计得失任劳任怨。

    张剑自顾自笑了,张三的挖掘和培养,还要感谢顾言武的失职。

    当时张剑与顾均在某部门工作,即是校友也是职场上竞争对手。顾的家庭背景深厚,工作没多久,以文化交流形式,挂职外事部门,派到莫斯科驻外工作,栽培意图明显。

    相比之下,当时张剑深感生不逢时,既生瑜何生亮,可能这辈子就被老顾压着了。

    按部就班工作几年后,张剑出头的机会突然来了,且军功章里有张三的功劳。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世界剧变,两德统一苏联解体。此时张剑张三们已迷迷糊糊走出校门步入社会,豪情壮志少了,油盐酱醋多了,谈婚论嫁养儿育女接二连三。当时张剑的身份在国旅上班,张三作为单位拟培养后备人才,挂职到进出口公司锻炼,顾言武在莫斯科驻外当秘书,从事文化交流。

    九十年代正是中俄贸易爆发期,我们的轻工产品大量出口,俄方的钢材、机械、化工等原材料源源不断进口。

    人走顺了多少膨胀,顾师兄的一位发小从事进出口,三番五次找他牵线搭桥,希望顾兄弟依托驻外背景,介绍贸易客户。

    一来二去,顾师兄同意了,驻外机构的身份,俄罗斯人非常认可,这代表信誉。

    顾秘书犯了大忌,文化交流可以,但不能介入商务活动,更不能从中渔利。后来奉调回国后,他调转至某外文出版社工作,七年后与老顾在成都机场吸烟室偶遇,张三方知他的近况。

    有时候,兄弟坑人啊。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当然这些细节是很久以后张三陆陆续续了解到的。

    事情起源于一项进出口业务,竟然牵扯到张三挂职公司与莫斯科EXPA一份合同的执行。

    前苏联解体后,上台的叶利钦势单力薄,推进私有化进程,贫富差距扩大。当时MIKHAILPETROVICH是莫斯科某航空学院青年教师,清苦且不安分守己,与几位年轻同仁创办了EXPA公司,利用学院与军工企业的密切联系,承揽军工企业的零配件加工及钢材倒卖业务,很快生活步入小康。据了解,他祖父参加过卫国战争,父亲在军中任职,他本人作为青年才俊在莫航学习工作十多年,曾深受校方器重。

    通过莫航留学生新年晚会,顾言武与MIKHAIL偶遇并成为朋友。

    此时张三已下派到市进出口公司工作,挂职总经理助理。从虚飘飘的行政转战大显身手的商场,张三似乎看到了一片广阔天空。得益于公司沈总的喜爱和顺水推舟送人情(这个年轻人有背景),没多久,张三干的风生水起。

    家大业大不好当家。集团下属9个业务部门,两个2级独立法人单位。一些部门的人事安排上面直接指定,公司领导班子都说了不算。

    在进出口经营权垄断背景下,想不赚钱都难,难的是怎么花掉它,直白讲,怎么把利润合情合理地为员工搞福利。

    尽管公司三令五申,但中饱私囊现象时有发生。

    侵yín在这种大环境里,个别人耳濡目染,逐渐从反感、坚守、默认到蠢蠢欲动。

    公司规定,额度二百万人民币以上进出口合同,由总经理签署;二百万以下由主管副总经理签署生效,所有合同原件均在总经理办公室存档。

    张三的工作有两项:1、协助总经理起草公司行政文件。2、协助总经理审核及跟踪公司大额合同执行情况(出口核销及结汇,进口关税、增值税支付及销售回款等)。

    第一项工作是伺候人,第二项工作是被伺候。原先手握实权的部门大佬,半拉眼睛瞧不上张三这个黄毛小伙(他同样鄙视他们且不加掩饰),后来沈总的信任及放手,使某些人意识到,这小子一时半会儿锻炼不完且有生根的可能,并且这小子后台很硬。后来还有件事震撼,李总公事公办,上报了欧洲部正、副部长沆瀣一气侵占公款的行为,结果二人退还货款并被开除了公职,而调查具体承办人为张三。

    虽然开除是公司的明头文件,但公司上下清楚,没有张三一清二楚的梳理,二人不至于如此下场。

    事情缘由如下:

    九零年下半年公司用时一年,跑了不下二十趟各部委,终于搞到了进口一万部SWEDA轿车批文。具体操作由公司欧洲部负责,合同价格在6700-6900美元一部,进口清关后总成本在10万到11万人民币之间。公司规定,销售价格一律定在12.5万到13万。当时国内汽车工业刚刚起步,进口车辆供不应求,公司为了照顾职工福利(职工强烈要求),允许每位在编人员三部平价车指标可倒卖,一时间欧洲部门庭若市。首批进口三千五百辆一售而空,欧洲部近水楼台先得月,天天酒宴桑拿招摇过市。久之其他部门嫉恨不已,揭竿而起,向董事会反映取消垄断,既然许可证是公司的,凭什么我们不能做?公司领导班子哪料到进口销售的火爆情形,一方面马不停蹄安排人员跑部委追加额度,一方面研究如何平衡各部门利益。进口轿车批文当初是李副总提出想法并落实的,他负责澳洲部,欧洲部及二级独立法人的房地产公司。因此追加配额事项,尽管公司几位副总也全力争取分食一杯羹,但班子会上沈总尊重初创建议,一言九鼎仍由李总负责,其他人等一概不能插手。

    至于各部门利益平衡问题,欧洲部的利润分配,由通常的3-7开(所有业务部门均如此)降低至2-8开。

    “不要眼气!不要斗气!风凉话不当饭吃!下去告诉各部门经理,研究研究业务,挖掘挖掘项目。不要从早到晚跑我这里告状,什么有的部门富得流油,天天燕窝鱼翅,有本事你也吃呀!”班子会上沈总很气愤:“有的干部不学无术,当然你调进来我是不得不接。但记住!到了我手下,如果你不好好干,站着茅坑不拉屎,那就调动职务、岗位,能者上庸者下。”

    张三聆听认真做笔记。企业效益好,员工工资是社会平均标准2-3倍。挖门盗洞调进来的多为三亲六故,大锅饭一票难求。

    第二批两千辆车进口后,公司群情愈发激愤,甚至书面反映称,表面上欧洲部按公司定价销售,私底下胡乱加价。还有预付货款的单位接连告状,“车钱早特么交了,却迟迟提不到现车,咋个意思?”

    贪小利加价好理解,提不到车是大问题,为啥呀?要么一女嫁二夫?要么截留货款?

    见利忘义,其实欧洲部把持不住崩溃了。

    针对内、外部反映的问题,李副总和张三调查后很痛心,基本属实,遂上报。沈总的处理意见两条:1、收了预付款单位,马上按合同交货。2、部门擅自加价部分,全额上缴公司财务。

    李总作为主管经理勇于担责,再次强调问题的严重性:“沈总,预付款哪儿去了?加价的钱哪儿去了?这个头不能开!”

    沈总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娘的!这帮小子截留货款;加价卖,不执行原有合同啊!”

    “是啊,这可不是小事!现在欧洲部承认卖了三百部,其中私自加价五十部,获利三十万。”李总继续说:“职工有意见正常,这哪是小金库,是特么大金库!”

    “啥?加价五十部?老李这数字你信?”沈总。

    “他郑光当我250!可查无实据。现在欧洲部空前团结铁桶一个,撕不开口子。”

    “他郑光以为自己封疆大吏吗?容不得公司插手?奶奶的!”沈总大骂:“企业是他家的吗?他的觉悟在哪儿?还“铁桶一个”,以前就他部门内讧多!”

    “沈总,当机立断吧!这帮小子胆子越来越大,对我阳奉阴违,没法监督。”李总建议道:“公司里他就听你的,我早被晾晒架空了。”

    沈总看到李总不争气,有点不满,不过想想人家说的也是。

    “张助理,你下去代表我告诉郑光,让他马上到财务部上缴六十万,加价的事到此为止我不追究。”沈总指示站立的张三。

    张三没动地儿,诺诺问:“我,我传话?不知道他信不信听不听啊?”他添油加醋。

    沈总烦躁地瞪张三一眼:“他郑光出息了,有这么大架子?”

    “还是我去说,现在这小子老膨胀。”李总插言:“要不我让他现在上来?”

    “一条臭鱼搅坏一锅汤。”沈总说:“居功自傲、目中无人成不了大器!老李,你的人当然你去说!还有从今天起,车子销售价格一律上调到十四万。”

    在公司郑光只向两个人点头哈腰,沈总和财务部长。他有资格显摆,某财大毕业,十年进出口工作经验,姐夫大领导,平日鼻孔朝天走路。

    工作是把好手,就差人品和脾气,打手电筒都难找,否则早升职副总了。

    郑光不总牛叉,也会见风使舵。沈总好打牌,下班后时不时串联牌局,郑光是固定牌友之一。只要他上场,沈总十有八九赢,赤螺螺的关怀备至。

    沈总表面装糊涂心里清楚。

    加价款上缴没两天,李总又向沈总汇报新情况:“这两天欧洲部整理合同,统计库存,郑光说,仍有五百部车与客户签了合同收了预付款。”

    “真的假的?我刚涨价,我怀疑郑光耍心眼搞抢收?”沈总道。

    “销售合同是李明半个月前在天津签的,给我来电话证实了。”李总回答,李明是欧洲部副部长。

    “哪家公司,付的定金呢?”沈总对李明多少信任,他与郑光一向不和。

    “光明实业公司,定金昨天到账了。”李总回答,玩味道:“挺及时啊!”

    “嗯,及时!太及时!”沈总揣度,有疑虑和遗憾。李明复员军人出身,业务不精但原则性强。当时把他与郑光搭配,互相监督也有个牵制。

    “沈总你有疑虑我也有啊!不过合同我看了,电话通了,定金七百五十万到账了。郑光是这么解释的,先前统计他只算了家里数字,天津口岸的未计。按理他俩不至于穿连裆裤。”

    “进口环节公司把关,绝对没问题,国内销售让他们自己搞,不会出漏洞?”沈总又问。

    “国内销售合同经理办备案可复查,销售价格也要经过主管副总同意方可。”尽管李总讨厌郑光,但也不想让别的部门染指销售。

    “请示你了?”沈总问。

    “公司刚刚定了统一售价,先前的不用请示。”李总答:“再加价也不容易了。”

    “总之,你这段时间盯紧欧洲部,特别是郑光。这帮小子楼里见我总躲,我怎么眼皮总跳,总觉得他们有见不得人勾当。”

    “打牌时你问问郑光吧,我特么眼皮也跳。”

    “最近躲远远的不打牌了,怕我骂他吧。”

    “他不打牌了?”李总反问:“老沈,是他不跟你打牌了。”

    “偶尔打,当着别人面我说不了。他输钱我照收不误,但腐蚀不了我。”沈总玩笑道:“我敲打他了,马无夜草不肥,别过火别违法乱纪。”

    欧洲部增报五百部车销售合同,随后送到经理办备案。张三羡慕,一单合同盈利上千万,大手笔!

    羡慕之余他开始思考。欧洲部SWEDA的进口是不能染指了,公司明文规定不能一窝蜂抢食。除此之外,还能做点什么呢?

    一次张三带媳妇和出生没多久的儿子看望小爷(那时还没正式搬到一起住)。他向老人汇报自己的工作,描绘公司的欣欣向荣,感慨自己无用武之地。

    “轿子好卖的话,那老毛子的嘎斯车指定也好卖。那车拉重炮有劲,解放后咱们生产的没法跟人家比。”

    多巧合都是车!张三茅塞顿开,干嘛不探讨载重卡车的进口。公司这么好的平台,郑光风光,我张三也非等闲之辈,凭什么不试试?

    半年后,经过几次出国考察、洽谈及国内市场调研,张三尝试进口了十二部克玛兹重卡,销售大好订单不断。沈总赞许不已,一些出头露面的场合开始带着张三,向人介绍“这个年轻人,沉稳有头脑,将来可担大器。”

    张三得意的时候也飘,年轻人嘛!

    言归正传,再说SWEDA进口,后来果真出了问题。

    丘吉尔说的对,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久的利益。

    郑光与李明虽然曾是冤家对头,但在进口车获利上,两人一释前嫌结成盟友。

    第一批进口车销售过程中,两人就看到了利益所在。与其互相监督和牵制,不如狼狈为奸共同致富。

    为了遮人眼目,两人在天津口岸出资注册了光明实业公司,法人是郑光的小舅子。采取的是靠山吃山的老套路,公司进口车辆,光明先期代销后期低价购买,套利后回款,典型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在天津他们瞒天过海,这种蛀虫式获利不地道但不违法。树大好乘凉,公司里大伙头脑开窍后推广起来,后期张三也这么做了。

    郑光之流之所以败露,源自于他们贪得无厌,以致发展到侵占公款。

    回款销售是公司的财务制度。根据第二批销售进度,本应该两月内结束,比预期的要提早。为了保障第三批进口资金到位,要求财务部专款专用,一旦凑齐马上付款进口。

    有人提出银行贷款不用等米下锅,沈总一票否决。那时有规模企业贷款都不用担保、抵押,银行基本敞口供应。“借钱总归要还,能不贷就不贷。”沈总原话。

    两个月很快过去了,李总让财务部门准备汇款。财务部门解释还要稍等几天,有几笔款项还没到账。

    李总催促欧洲部加快进度,答复马上落实。

    这都枪上膛了,怎么还在落实?李总不满,大骂郑光:“紧俏货居然要催款,你特么求人做买卖啊!”

    李总对郑光没好印象,平常这小子不尊重他这位主管,总隔着锅台上炕。

    平日李总对张三很关照,清楚搞行政油水少,时不时给他签字报销些办公花销。因此张三觉得有必要提醒下李总,货款在外委实反常。

    “李总,即便个别款项没到,但不至于影响我们付汇呀,可能数额差距不小吧?”

    张三一句话,李总顿时反应过来:“哦,对呀!财务凑凑应该够支付。最近有其他部门大量使用资金的吗?”

    “我手头备案的没有。即使有,专款专用不耽误您的事啊!”妈碧,张三就差抢答了,你李总是不是该查查欧洲部上不了台面的账本和库存。

    又等一个月无果,李总头大了,不得不向沈总汇报。

    “让财务部打印银行回款明细单,让郑光拿着所有销售合同,到我办公室一笔笔核对。”沈总指示:“这么简单的事用搞这么复杂嘛!”

    李总不语,他知道老大明显不高兴了。

    郑光给沈总来电话,汇报说在外谈业务,最快下午回来。

    沈总不咸不淡:“你谈你的,对账不劳你大驾,十分钟后派你人带合同过来核对账目。”

    半小时后欧洲部张丹姗姗报到,沈总、李总、财务和张三闲聊中等着她。

    因为迟到,沈总的脸色比较难看。

    “丑话在先,想在公司干下去,咱实话实说。”沈总干笑着对张丹下马威:“回去给你家老王带个好,上次人代会我俩分一组,单独请我吃顿西餐,找机会我回补上。”又打了张友情牌。

    张丹,某局领导夫人,好单位随便挑,挑到本公司来养老了。

    沈总的话一软一硬,相当挤兑人。

    半老徐娘的张丹,脸色开始泛红,手心虚汗,言谈开始拘谨。

    她是打心底不愿意被揪上来汇报的。进出口业务不懂,天天喝养颜茶看家护院。刚才郑光这小子非得让她上来编瞎话,害人不浅。因事发突然,走廊里还在默念如何应付公司检查。

    纸包不住火啊!养尊处优的她想到此,腿又开始发抖。

    短暂的静默,已昭示了问题。

    张三察觉到张丹的无助,为了稳定她的情绪,他及时地给张姐递上杯咖啡。

    张丹环顾大家,草木皆兵更是紧张,为什么就给我咖啡?

    于是,张三给财务部长也递上一杯。财务部长一脸疲惫,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前。

    会议室的空气凝固了。武林大会吗?好比高手过招,都在静候对方先出手。

    于是沈总确信,欺瞒欧洲部人人有份,无漏网之鱼。

    今天还有沈总想象不到的是,财务部也有猫腻(财务可是他直管)。此刻,身旁的财务部长如坐针毯,内心斗争着。

    财务部长的表情,沈总自然察觉不到,他根本想不到。

    “开始~对账。”沈总呷了口茶。

    张丹迟缓地打开文件夹,求助地看向财务部长。

    “张丹,你按合同日期先后顺序吧。”这时候财务部长不能不给个指点,其实他内心也黄连苦啊!近三十年工作勤勤恳恳,一念之差晚节不保,让郑光拉下水。

    当然这内幕张丹不清楚。来总裁办公室时,郑光电话里还给她打气,财务部会配合。

    张三不忍心看这一幕,真想出去透口气。可沈总绷着脸,作罢!老实呆着听候调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