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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忘白的胸膛里,摇曳生姿的树也在不停地变化着颜色,它时而是粉红色的,时而又成了苍白色,还有甚至会出现如天空般的湛蓝色,最后小树的枝桠却停留在了奇迹般的水青色上了。

  忘白似乎很喜欢,但远处看着的人,他的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杂陈的酱料坛子似的,他也记得和忘白从小到大看过的所有色彩,比如他在襁褓中时印入他眼眸的是母亲粉色的脸庞和她那雪白的肌肤,后来长大些是海蜃海天之间永恒的湛蓝,最后竟是那一身突然印入他脑海挥之不去的青色衣衫。

  而这一切原来也都在忘白的心上留下了痕迹,他不由地将头别了过去,不忍再继续看向那棵大树了。

  抚摸着自己胸膛的忘白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窗户,它似乎知道那里有它最熟悉的人,它盯着那里看了好久好久,白发的飞雪绝主也不得不回头跟着看向了窗户那边。

  那里的人啊,如果你真的还记得曾经的承诺,请你一定不要出现啊!一定不要出现啊!

  飞雪绝主担心地看了一眼头顶的忘白,它的胸膛闪动的小树有她从未见过的色彩,它们是那么美丽,她突然觉得自己和这里巴望着的族人太残忍了,可是她又不甘心舍弃,因为舍弃了他们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它只是换种活法,而且它的主人和那个样貌独特的人也不会让它真的再也不见的,即使它真的彻底消失了,可它还会永远活在他们的心里,而他们呢,他们却会永远地消失,这里也将会汇入青林谷变幻莫测的洪流,化归成另一片绝地而已……当初神人的怜悯也许已经到了尽头了。

  望向远处的忘白终于将目光转回,它低头深深地凝望了一眼白色大树的根部,飞雪绝主也忙跟着看向了那里,可是当她猛然再抬头时,那一瞬间忘白已经从白发的飞雪绝主和众多摄魄绝族人的眼前彻底消失了。

  飞雪绝主她没有惊呼出声,却快走几步到了大树根部的地方,四周的族人也瞬间聚集到了那里。

  “没事,一定可以的!”

  “那里发生了什么?”

  紫海看见了飞雪绝主的异常,却不似她那般镇定惊呼出了声,身体也跟着不由得往外倾了倾。

  “你不能去!”

  晴雪也瞬间回了神,她立马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挡在了紫海的前面,涤烦跟着就长啸起来,它似乎在对晴雪刚才的行为提出警示似的。

  紫海耳边不知为何突然传出来了说话声,他听得分明,就是说话声,声音仔细分辨起来都是他似乎熟悉的声音,他不由地喊了一声,“海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海父?”

  涤烦也跟着继续嗷呜嗷呜地吼起来,可是那声音似乎并没有停下来,他们还一直在说,而紫海却始终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

  站在窗边,他能听到他们谈话,而他们却听不见这里的呼唤。

  “你在说什么,什么声音,我怎么没有听见?”

  晴雪的话更让紫海明白他听到的声音的确切来由了,这一定是那把娘亲留下的蒲扇传来的声音,但是却不是对他讲的话,而他能听见大概也是冥冥中上天对他额外的恩赐吧。

  他听见了一个颤萌萌的孩童的声音,还有很快他就知道了那声音本体的主人是忘白,他蓦地安静下来,还伸手让涤烦也安静了下来。

  就这样世界瞬间陷入了沉静,所有人似乎都只能等待了。

  瞬间消失的忘白竟然再次回到了环月和海父在的大树根部,而它出现的那一瞬间,海父怀里抱着的躯壳刹那间消失化为乌有了。

  海父和环月还没有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忘白已经先开了口,“小姐姐?”

  环月连忙看向颤萌萌声音的来处,那里她终于在幽暗中看见了闪动着的忘白。

  忘白依旧闪着透明的光,它的身体也变得透明,胸膛里却显露出一棵摇曳美丽的小树,它的头顶上还有朵青花隐隐浮现。

  环月盯着它头顶的青花,突然想起自己一直在纠结和思考的事情,她一直在想她是不是该去做些什么,当她看见那朵青花,她觉得也许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做过了一些事情,一些应该在她看来根本不知缘由的事。

  海父向前一步走到了头顶上有朵隐隐浮现的青花的忘白身边。

  “你是忘白?”

  孩童般的忘白仰着头朝着海父呵呵笑着,过了好一会儿它才用依旧颤萌萌的声音对海父说了一句,“忘白最讨厌海父了,不过忘白会一直记得老顽固您的……您也会一直记得忘白吧?”

  海父又一瞬间泪眼模糊了,他连连点头,也一下子跪下抱住了已是透明的忘白,忘白胸膛的小树晃动了一下,竟然一瞬间变成了海父的样貌,似乎忘白真的在心里记住了眼前哭成泪人的老头了。

  环月也在这一刻明白忘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途和使命,那消失的躯壳也似乎已经告诉他们,他们终于还是要失去忘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