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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呀!外公快来救她脱离苦海呀!

入夜的山风时强时弱,冰冷刺骨,却刺不醒杜清零延续两天的梦魇。

逃离日本后,她曾发誓生日当天绝不参加各种杂七杂八的无聊宴会,以免触景伤身不慎吐出来。谁知自从结识看不懂“拒绝”二字的恶魔老板展力齐后,她自以为从此快乐幸福的日子更加水深火热,不仅不断重回恶梦现场,光四年来被迫参加的大小宴会,已超过她在日本的总合。

半点不由人的宿命实在太可怕……她好想吐……

幸好她并未打破誓言,她的生日是很惨的昨天……啊!她不想再参加任何愚不可及的蠢宴会了!笑笑笑,从头呆笑到尾,啊!就算加班费双倍计算,她也不稀罕啊!

腹泻两天,病体犹虚,杜清零一想到自己必须在旧病未愈的情况下强颜卖笑,忽又一阵头晕目眩,更想吐了……

“女士,小心。”后方一只友善的手伸来,轻扶了把似乎身体不适的小姐。

杜清零其实比较向往直接昏倒,不过她知道某只不达目的誓不罢手的恶魔会想法子弄醒她,没事还是别乱搞小动作,免得自找罪受……

“谢谢你,我没事。”她绽放冰川式教养良好的微笑,大家闺秀的气质独具,让秀净的年轻男子双眼一亮。

“女士会说日文?”对方讶异。

“还算能沟通。”直到这一刻,杜清零才惊觉自己被日本的生活渗透得多么严重,她使用日文已如同呼吸般自然。

“女士客气了,你的日文发音很漂亮,语法流畅……”彷若他乡遇故知,正在等人的日本男子兴奋地打开话匣子。

杜清零维持应酬式呆笑,真希望对方能体贴一点自动走开,让她多吸几口新鲜空气好平复造反的肠胃;却又希望能多听一点……久违的关东腔……果然呀,他说他是东京人……

阴凉的夜风阵阵袭来,香肩半裸的杜清零打了个寒颤。

她将暖呼呼的披肩抖高一些,下意识想顺一顺冰川式死气直长发,却忘了昨天某只恶魔假生日之名,不顾病患生死地将她挟持到东区改头换面。她长及腰的乌溜秀发被那个笑声非常诡异的设计师一刀下剪,恶搞两小时,成了现下这副不到耳垂的蓬松卷发德性。

证明她在那边生活过的象征又少去一项,一时间她好惆怅,好像真的一刀两断了……臭力齐哥、臭七壮士、臭发型设计师!她才不要什么甜甜感觉的发型来衬托她什么很清甜的鬼笑容,她……她只想留住一点过往啊

“女士是日本人吗?”这位气韵不俗的淑女粉粉嫩嫩、玲珑有致的纤躯不高亦不矮矣,长得不顶美但笑起来好甜,小虎牙挺可爱。她像团可口的棉花糖。

对方合宜不下流的眼神兼以谦和不逾矩的口吻,让杜清零不自觉点了头,而后骇然僵住──

“零儿,你愣在哪里干啥?过来!”

“抱歉,我的男伴在找我了,先失陪。”她怎会承认自己是日本人?别逗了。

杜清零撩起晚礼服自胸下叉开成扇形的曳地长摆,中邪般朝突出于人海之中的壮硕猛男落荒奔去。浓淡有致的樱红裙摆在她身后翻飞如浪,风情万种地,煞是撩人。

“松本,我不是让你先进去了?”京极御人一脚跨下车,一袭剪裁新颖,线条简洁的银灰色西装搭以冷蓝立领衬衫,将他俊雅迫人的身形勾勒得更华贵出众,也更阴郁冷酷了。

视觉上的强烈落差害松本助理一时适应不来,不由自主侧首望着正踏上会场台阶的清甜侧影。

京极御人伸手入车内,将一位美得令与会宾客无法顺畅呼吸的绝色女子扶出。

“大小姐。”松本助理退立车旁。

今天是首席在台湾的最后一天,也是亚洲经理人年会的最后一天,大小姐奉社长之命早上飞抵台湾陪首席出席这场经理人云集的重要商宴。

“走吧,松本。”京极御人淡漠地挽起冰川菊,走向小提琴轻扬的山庄。

松本助理得体地保持三步的距离,看着前方出色而登对、一出现就掳掠众人目光的抢眼男女。

冰川集团上下都有默契,首席娶大小姐只是时间问题,大家早已习惯将他俩视为一体。律己甚严的京极首席不仅仪表堂堂,私生活更是无可挑剔,难得他位高权重、年纪又轻,定力却出人意料的好,从未被不断送上门的美色诱惑冲昏头。

人品、能力俱一流的首席绝对是足以匹配大小姐的乘龙佳婿。

若不是对大小姐情有独钟、心有所属,哪个男人权力熏心后能够不花心?

虽然他不敢断言首席与大小姐彬彬有礼的相处之道算不算爱情的一种,但追随首席三年来,他仔细观察过,发现首席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客气有礼到稍嫌疏离冷漠。他即使发怒也是和气有礼,鲜少高声说话。

也许首席天生性冷,表达感情的方式便也独树一帜吧……他常会怀疑首席真的才二十三岁吗?怎么老成得彷若三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