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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划过柔软光滑的皮肤,留下一道微红的印记。

    穆如归追悔莫及,拿出膏药,不敢再去直视夏朝生的脚踝,耳根直接烧成了两团火。

    他想见他,于是寻了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寻常人崴脚,动辄要休息一月有余。

    夏朝生大病初愈,自然更是娇弱,不将活血化瘀的膏药用手揉开,明日起来,脚踝定会肿得连路都不能走。

    所以他必须来。

    穆如归说服自己后,擦得愈发专注,先将药膏在掌心揉化,再轻轻贴在娇嫩的皮肤上,好似包住一块温润的玉。

    药膏的气味在帷帐中氤氲开来。

    忽然,穆如归掌心里的玉动了动。

    “九叔……”夏朝生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

    夏朝生本不欲开口,可他最怕别人碰自己的脚心,穆如归的手指又总是若即若离地蹭过那块怕痒的肉,于是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穆如归腾地起身,俊朗的面容遍布惊骇,甚至失手打翻了膏药。

    小小的瓷瓶在地毯上滚了两圈,最后消失在床榻下。

    打瞌睡的夏花登时惊醒:“小侯爷?”

    她的手伸向了帷帐的门帘。

    夏朝生阻拦不及,身体先做出反应——他一把拽住穆如归的手,将九叔扯上榻,然后用狐皮毛毯死死盖住。

    “小侯爷?”

    夏朝生在千钧一发之际,吹熄了床头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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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侯爷,您是不是不舒服?奴婢这就去煎药。”夏花四处看了看,见帷帐里的烛火全熄灭了,便从怀里摸出火石:“奴婢替你点灯。”

    夏朝生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急道:“不要!”

    点灯,榻上情形一览无余。

    夏花见到他床上有人,怕是会吓晕过去,就算不晕,看清九叔的面容,夏花也必定会将此事说与他爹娘听。

    尚未成亲,怎能如此亲密?

    若是被他爹知道,必定会打断他的腿!

    夏朝生念及此,立刻将毛毯捂得更严实了一些:“夏花,我没事,你别点灯,有光亮,我又睡不着了。”

    夏花不疑有他,连忙将火石收起:“小侯爷是不是觉得冷了?奴婢这就给您换个暖炉来。”

    侍女匆匆离去,他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来,转身望着身侧鼓起来的被子,脸兀地红了。

    九叔半夜来为他上药了。

    夏朝生睫毛微颤,心脏砰砰直跳。

    他虽活过两世,却没经历过人事。前世,他不过是一个替身,太子所想所念不是他,成婚当晚自然也不会同他圆房。

    他只在死后,躺在过穆如归的怀里过。

    如今……

    毛毯下忽然传来低低的咳嗽声,陌生的气息在帷帐内盘亘,前世抱他出凤栖宫的男子就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躺着。

    夏朝生如梦方醒,慌慌张张地掀开毛毯:“九叔,我是不是……是不是捂得太紧了?”

    他说着说着,本就小的声音彻底弱下去。

    九叔刚刚碰了他的脚。

    已经是被赐婚之人,夏朝生自然知道脚踝处旁人摸不得,必得最亲密之人才能碰。

    他是愿意嫁给九叔的,只是刚刚光顾着脚心痒,现在才后知后觉地觉得羞耻。

    夏朝生飞速地瞥了穆如归一眼。

    帐中昏暗,他看不清九叔的神情,但总觉得九叔在笑话自己,脸色更红,人也笨拙地往榻边挪了挪。

    夏朝生并不知道,穆如归是武人,会闭气之法,而且穆如归刚刚完全是故意顺着他拉人的力道,倒在床榻之上的。

    穆如归舍不得松开夏朝生主动伸的手。

    但当他被捂在毛毯下后,当真觉得胸口发紧,浑身僵硬。

    ……因为夏朝生纤细的腰就在穆如归的眼前,身上淡淡的药香也争先恐后地往他的鼻子里钻。

    躺在榻上,穆如归差点不管不顾地将身边人死死勒在怀里。

    好在说话声不断地将他从恍惚中扯回来。

    夏朝生在和侍女周璇,藏在毛毯下的手因为紧张,微微发抖。穆如归心生怜惜,想要握住那只手。

    他不断鼓气勇气,迟疑地伸出手指,又在快要触碰到夏朝生的手背时,仓惶缩回。

    穆如归悲哀地想,夏朝生怎么会想要他的安慰呢?

    夏朝生就算不想嫁入东宫,心里也必定有太子的位置。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算什么?

    趁虚而入吗?

    可穆如归心里又有另一道声音诱惑地响起:趁虚而入又如何?

    只要成婚,夏朝生就是你的人。

    成婚……

    穆如归眼里亮起炽热的光,拼尽最后一丝勇气,伸出手,夏朝生却同时向榻边挪去。

    穆如归立时呆住,手还保持着伸出去的狼狈姿势。

    他早已习惯了昏暗的帷帐,自能看清夏朝生紧抿的唇和颤抖的肩,心登时沉入谷底。

    果然。

    所谓“不想嫁入东宫”,果然是夏朝生的气话。

    夏朝生为了太子,连命都可以不要,他又算什么呢?

    一个长得和太子有几分相似的替身吗?

    “你睡罢。”穆如归起身,手指扣进了毛毯,“药……明日你自己擦。”

    话音刚落,温热的身体忽地扑过来。

    夏朝生抱住了穆如归的手臂,急急道:“九叔,你要走?”

    他心里的难为情在听到穆如归要走后,烟消云散。

    “九叔,我……我不会擦药,你……你帮我吧。”夏朝生结结巴巴地扯谎。

    黑暗中,穆如归瞳孔微颤。

    日思夜想的身体紧紧地挨过来,隔着衣料,体温依旧不依不饶地渗透了过来。

    “我……”穆如归嗓音干涩,犹豫半晌,只说出一个字,“好。”

    夏朝生安下心来,松开手,起身去找那瓶滚落到榻下的药瓶:“继续擦,好不好?”

    穆如归的心随着夏朝生抽离的手骤然一空,失落地垂下眼帘,继而摇头:“今日不用了。”

    于是,失落的人换成了夏朝生。

    他裹着毛毯,试探地凑到穆如归身边,硬着头皮将自己冰凉的手指塞到九叔的掌心里:“我……我冷。”

    穆如归握住冰冷的手指,顿了顿,实话实话:“侍女去拿暖炉了。”

    言下之意,暖炉烧起来,帷帐中就会不会这么冷,夏朝生的手也自然会暖和起来。

    夏朝生:“……”

    他想要的哪里是暖炉?

    他想要的是九叔啊!

    可实话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夏朝生讷讷地“哦”了一声,跪坐在榻上,和一言不发的九叔大眼瞪小眼。

    目光在黑暗中相对。

    夏朝生不知不觉间痴了。

    ——咔嚓!

    帷帐外有人踩断了一根枯枝。

    “啊……”夏朝生吓得差点尖叫起来,穆如归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人影幢幢,原是守夜的侍卫在巡夜。

    夏朝生的心跳渐渐平复,捂在他嘴前的手却没有拿开。

    柔软的唇瓣贴在滚烫的掌心里,蹭到了贯穿手心的伤疤。

    夏朝生眼眶微热,他不知道那道伤疤从何而来,但九叔必定身陷险境,否则不会留下这样可怖的伤疤。

    滚烫的泪珠砸在穆如归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