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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喜欢这个新名字。

    西路军在永州待了大半年,从冬到秋。

    他就像个跟屁虫,除了睡觉,寸步不离跟着沈雁归。

    沈雁归跟着娘亲布善行医,他会跟着,沈雁归去山中采药,他也跟着。

    新年下雪,她们爬到最高的树顶挂桃符祈福,元宵节一起做灯笼挂在院子里,还薅秃了金线绿萼,拿花瓣回来泡水喝。

    沈雁归请他吃糖人、教他认草药、还亲手编了一个草蜻蜓给他,说这个叫新郎官,他那时候便暗下决心,以后要做她的新郎官。

    他不愿跟着她娘唤她二丫,也不愿与其他小孩一起叫她小霸王,于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唤她卿卿,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卿卿。

    离开那日,沈雁归送他一份礼物,是她亲手配置的十香软筋散,并赠一句话:

    “身世是别人给的,身份是自己给的。”

    十二岁的墨承影回军第一件事,便是当众杀了百夫长,从那之后,他便开始了统军之路。

    十五岁单兵突袭,十六岁独掌一军,十八岁横扫西境无敌手,功高震主,他终于杀到他兄长忌惮,连下十二道军令将他召回。

    回京之后,他只用了一年,就为新帝在朝中杀出一条血路。

    残酷暴戾的名声也是在这个时候落下的。

    可以说,从善良小白花,到杀人如麻摄政王,沈雁归功不可没。

    ……

    怀中人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墨承影翻了个身,“我从没有想过,手起刀落、那样厉害的你,会变成如此唯唯诺诺。”

    他将太后冯妧清错认成沈雁归,不只是因为一块玉佩、一双眼睛。

    冯妧清说她是庶出,受嫡母排挤,从小与姨娘住在城郊小院,靠在林中摘野果、挖草药贴补家用。

    关于她们在永州城一同经历的事情,冯妧清未必能一字不差说出来,但是桩桩件件清清楚楚。

    她说她原是想要等墨承影的,可及笄之年,她嫡姐被皇帝选中,却不肯应选,父亲为了全家性命,逼着她上京,替嫡姐入宫,嫁给年近五十的帝王。

    彼时冯妧清的性格,与当年沈雁归的性格,如出一辙。

    先皇抱恙,他奉旨护送皇子后妃祈福,路上遭遇刺客,冯妧清毫不犹豫为他挡了一剑。

    那枚信物玉佩,也是在这个时候掉出来的。

    便是那个时候开始,他坚信冯妧清就是他的卿卿。

    从此之后,他就开始一心为她儿子夺位。

    “卿卿,我真傻,真的,你从前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将那样微不足道的我,记在心上?亏得她说,打从第一眼就喜欢上我,我还欣喜若狂。”

    “我也不想想,咱们第一眼是个什么情况?”那些糟糕情况,让他对两性关系充满了恐惧,以至于后来无法与任何人有肢体接触,现在想来,前世不碰冯妧清,大抵是身体比大脑更早意识到真相。

    念及此,他又呢喃一句:“我真傻。”

    “前世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心里明明是起了疑的,可总想着,比我小三岁的女娃娃,怎么可能背得动我?定是早先听错了。”

    “以前的你,谁敢逼你出嫁,头都能给人打歪,敢欺负你?手动剁手,脚动断腿,谁敢非议你一句,牙都给打掉了。”

    “我们分开以后,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跟换了个人一样?”

    “卿卿,你能告诉我吗?”

    “……”

    沈雁归的梦已经从东海做到了西天,来回数十次,早没在听他说话。

    “我想过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但没想到,你连记都不记得我。”墨承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那时候太小的缘故?”

    “我现在长大了,你可有一点点喜欢我?哪怕是喜欢我的身子也行。”

    沈雁归:“……”

    “我知道你现在胆子小,不说可是因为害羞?”墨承影自说自话,“小皇帝还是太蠢了,我想再培养他两年,然后让他亲政,之后我就一心一意陪你在一起,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