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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惊瓷恍然的站在电梯面前,才发现自己没有卡。十六层的楼梯,是沈惊瓷从安全通道扶着把手跑下去的。

    气息不稳喘,出正门的第一个台阶,酸痛的腿一软,身子狠狠地跌在粗糙的水泥路上,掌心碾在细小的砂砾上,沈惊瓷痛苦的发出一声呓语。

    暖黄色的路灯散着团状的光晕,一盏接着一盏。沈惊瓷撑起手臂,吸着气碰了下膝盖,擦破的皮渗出点点血丝,缕缕痛意刺激着神经,手掌也是,石子粘在嫩白的手心,沾了灰尘。

    她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就来不及管这些的随意抚了两下,抿着唇线站起来,忍着膝盖的钝痛向前走。

    出租车来的很快,沈惊瓷死死的捏着手机,骨节泛白,心里不安连带着呼吸都困难。

    医院的消毒水味是窒息的冰冷,而四楼的尽头是陈池驭的病房。

    人来人往,最普通的单人间。

    在手碰到门把的那一刻,沈惊瓷动作忽然停住。

    一种莫名的胆怯浮了出来,在门口愣了几秒,沈惊瓷垫脚从门上的玻璃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不大的空间,一张病床和一张陪床椅,里面有人,李原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少年站在床头,狭窄的过道显得拥挤,陈池驭倚在床头,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仰头阖着目。

    沈惊瓷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他手垂在身边,细细的滴管连着针头扎进皮肉,看的沈惊瓷心头一疼。

    他不该是这样的啊。

    推门进去的时候,动静很小,床上的人甚至都没睁眼。倒是另外两个目光看了过来,李原吸了口气,张口就要叫人,被沈惊瓷手指挡在唇间,一下制止了。

    李原一句话硬是憋了回去,他倒吸了一口气,差点背过去的点了下头。

    沈惊瓷刚松下呼吸,视线下意识的转向床头,对上的却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呼吸停滞,陈池驭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四目交接,沈惊瓷眼睫一颤。

    他的声音低而沉哑:“你怎么来了。”

    钻入沈惊瓷耳朵没什么感情,他本来气势就强,冷下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散在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沈惊瓷一下子就难受了。

    她看着他,低低的问:“不能来吗。”

    陈池驭眉心一皱,盯着沈惊瓷耸着的眉眼一愣:“不是这个意思。”

    沈惊瓷抿着唇没说话。

    “怕你担心。”陈池驭解释:“没有凶。”

    沈惊瓷还是不说话。

    陈池驭直起身,转头眯眼看向李原,警告的眼神一副“谁告诉她”的样子。

    李原心一横,拉着周北就走,全当没看到。

    忽视掉陈池驭不善的眼神,嘴里念叨着:“我去医生哪看看,哥你先和嫂子聊。”

    周北唇角有一块青紫,冷着脸纹丝不动,李原嘶了声,使出浑身的劲儿把人拉走。

    两人从沈惊瓷身后擦过,李原回头,朝着沈惊瓷喊了一声“嫂子”。

    “那个,我门先出去,你别气,有事叫我。”

    沈惊瓷看了他一眼,点头说了声谢谢。

    李原笑了两声替他们把门关上了。

    空气沉闷安静,沈惊瓷看着门最后的缝隙闭上,却仍然维持着动作没变。

    陈池驭叹了口气,看出她情绪的不好,扎着针的手拍了拍白色的床单:“年年,过来。”

    沈惊瓷回头看他,眼尾泛红,却仍倔强的不说话。

    陈池驭就是看了那双眼睛一眼,只用一眼就妥协了。

    他说错了:“你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过来我抱抱。”

    沈惊瓷手机砸了过去,砰的一声落在陈池驭腿边的床单,她哑着声音:“你就是个混蛋。”

    陈池驭抿了下唇,说行:“过来混蛋哄哄你。”

    “就知道你要哭,想着回去再告诉你。”

    “回来你会说吗?”

    “不会。”沈惊瓷自己给了答案,她的声音带了哭腔:“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告诉我。”

    就像是之前一样。眼泪大颗的滑落而下,沈惊瓷摇头:“我宁愿跟你一起去受伤也不想被蒙在鼓里。”

    陈池驭心头一窒,又喊了一遍年年。

    沈惊瓷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指去揉眼睛却让泪砸在了血迹干涸的伤口上。含着盐的泪刺激的伤口生疼,疼的她眉心皱起。

    陈池驭全部收尽眼底,他反手拔掉针头,翻身下床蹲在沈惊瓷身边:“怎么了,我看看。”

    沈惊瓷推他,不想给他碰,手刚碰上陈池驭手臂,力道刚用三分,忽然听到男人一声闷哼。

    她视线下移,黑色的t恤上有一块明显的暗沉,晕的边角明显。

    是干了的血。

    表情白了一秒,陈池驭不管不顾的捉住了她的手,掌心蒙了一层灰,擦痕和血混作一团,看着磕碜。

    沈惊瓷立马就往回收,他却力道一紧,声音冷了下来:“怎么弄得。”

    沈惊瓷的视线还在他衣袖上,而陈池驭以为沈惊瓷还是不说话,他绷着下颚抬眼,黑色瞳孔肃冷,声音却是一个字比一个字低:“年年,你别跟我置气。”

    “手怎么弄得,还有哪儿没有。”

    沈惊瓷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腿:“摔了一下。”

    “不疼。”

    陈池驭掀起沈惊瓷的裙摆,膝盖比手掌还要严重,他的喘息似乎都重了。

    沈惊瓷抓着裙子遮住,想去看他手臂:“你哪里受伤了,是不是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