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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敏励确实想买,因为好几个书法群里的朋友都买了。关澜提出不同意见,说太偏远,那里都已经出了A市,到医院看病什么的不方便。

    陈敏励却让她别管,说:“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关澜噎住,答:“行,我不管了。”

    一直等到带着尔雅出了沁园小区,两人站在路边等网约车的时候,关澜才开始自我反省,刚才确实是过激了点,几句话全都是反问句,恰好就是育儿书里说的典型错误沟通模式。

    “书包重不重,我帮你背。”她伸手过去。

    尔雅躲开,笑说:“妈妈我比你还高呢。”

    关澜也笑起来。每每想到这件事就觉得神奇,曾经趴在她胸口的那个红通通的婴儿,竟然变成了眼前的少女,而这个变化发生的过程有时候短得好似一瞬,有时候又漫长得宛如一生。

    “妈妈你的车呢?”尔雅又问。

    “坏了,送去修理了。”关澜解释。

    却不料尔雅紧接着就对她说:“告诉你个秘密啊,爸爸说要给你买辆新车,特斯拉,都已经定好了,我选的颜色……”

    关澜一滞,打断:“等会儿到家你赶紧把英语作业补了,老师又在催了。”

    尔雅嘀咕了句:“爸爸说这老师有病。”

    关澜一时无语,缓了缓,才又道:“刚才的事,我跟你道歉,不该说你是抄一遍照着读的。”

    尔雅听着,点点头。

    “但你爸爸这么说老师也是不对的。这件事最主要还是对老师不礼貌,既然作业有明确的要求,你就应该按照要求完成。”关澜继续说下去,声音比之前温和,但还是觉得无力。

    尔雅总之扫了兴,网约车来了坐进去,一直没再跟她说话。

    关澜不确定她听进去没有,也没再说什么。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尔雅也许真的不适合这种教学模式。

    自从上小学开始,黎尔雅学习就不太灵光,偷懒,粗心,写错别字。

    陈敏励觉得奇怪,自己家的孩子明明都是很聪明的,私底下说,是不是像黎晖家里人?

    但黎晖家往上数好像都是清北,估计也在想,是关澜这边的基因出了问题。

    最后还是关五洲出来顶包,笑说:“破案了,破案了,尔雅一定是像我,我小时候读书就不太行,所以才上的美术学校。”

    那时,关五洲还在中学里教书法和美术,只要有空就管接管送,并且多买了一套小学教材,每天闲下来就备备课,好给外孙女辅导作业。

    以至于尔雅到现在还时常自嘲,说自己的语数英都是美术老师教的。

    后来,父亲走了,又轮到关澜一遍遍地督促尔雅订正重默。

    她至今记得,小溪的“溪”字,右边下面那个“大”,曾经无数次被尔雅写成“小”。

    李白诗里的那句,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被默写成“白发三千丈,冤仇四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