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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屋此时一片狼藉。

    翠鸟争鸣雕花柳木门处,一个硕大的果盘碎在地上,满地的白瓷碎片,乍看一下触目惊心。白瓷碎片旁边,数样瓜果堆叠到一起,混成一片“泥泞”,红的绿的橙的,颜色“自成一派”。

    几步开外,薄淑琴跟她的两个丫头、云妈妈和如蔚、薛钰儿和她的乳娘邢妈妈均摔在了地上。白正春跟薛明磊连茶杯都来不及放回茶托里,扔下杯子就一个箭步朝狼藉处奔去。

    心竹见守在里屋门口的丫鬟被吓傻了,不禁沉声呵斥道:“都愣着干嘛?快去把主子们扶起来。”

    两个被吓傻了的守门丫鬟这才如梦初醒,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一左一右搀扶起淑琴。

    苏桂率先从里屋出来,看了眼一地狼藉,连忙一个大跨步上前,快速走到白正春和如蔚跟前,关切道:“蔚儿,可伤到了,快给姑姑瞧瞧?”

    小如蔚倚在大哥哥怀里,扁着嘴委屈的伸出两只嫩白小手给白正春看。听见苏桂的声音,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瞧着姑姑,看样子是摔疼了。

    摔在如蔚身后的薛钰儿被哥哥明磊从冰凉的地面上捞起来,瞬间疼痛感向周身袭来。小姑娘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千恩万宠地呵护着,还没摔得这样重过,不禁放声大哭起来。

    薛明磊吓了一跳,连忙揽住妹妹的肩膀,不住的哄道:“哎哟我的好妹妹,别哭了啊。别哭了行吗?”

    兄长的职责是尽到了,可妹妹大哭不止,薛明磊哄了半天也不见效果,就想求助正春表哥。谁知他扭头一看,几个大人围着小如蔚问长问短,却听不到小丫头的哭声。再看看哭得撕心裂肺的薛钰儿,薛明磊一阵心烦,不禁凉凉道:“哎哟,行了,别哭了。看看人家如蔚,再看看你,虚长人小姑娘那么多岁,还哭个没完没了。早听我的不就没事了?我都叫你别追着如蔚妹妹跑,你还不听。这下好了吧,把人家追到摔倒了,自己也捞不到好处。”

    薛钰儿一听哥哥不安慰自己还数落她,哭得更大声了。

    另一边,一身狼狈的薄淑琴刚被丫鬟扶起来,就听到应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稍稍扭头,就见应氏正从门槛外跨进来,眼看就要踩到一地烂瓜果上,淑琴连忙惊呼道:“嫂嫂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应氏只觉得脚底一滑,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往后仰去。还来不及呼叫,前方就伸来一只大掌,拉住了她的手臂。在一股大力的拖拽下,应氏往右侧斜倒过去,刹那间脑袋就撞在一团灼热上。尚未晃过劲儿来,头顶上就传来急切的男声:

    “嫂嫂没事吧?可伤到哪儿了?”

    应氏顺着声音抬起头,一下子就撞进一汪乌黑明亮里。眼前的男子高大俊逸,身姿英挺,刚刚在危难之时毫不犹豫出手相救,用他的双手将自己护在这一方天地里,甚至于因为怕她受伤,还把手垫在她脑袋后。恍惚间,她只觉得脸颊在烧,心跳加速,眼前这人的模样清晰得足以让她刻在心里。

    此时,苏柳扶着苏福竣从里屋出来,看这一屋子混乱,忙冲着刚挤进屋的绿衫丫鬟道:“清如,快去请大夫过来。”

    名唤“清如”的丫鬟听到主子的吩咐,连忙点了一下头,转身就往院外跑。

    薛钰儿一看疼爱自己的外曾祖父来了,立刻推开哥哥的手转身扑向苏福竣,一边哭天抹泪,一边委屈的喊疼。

    苏福竣向来对苏柳所出的二子一女十分疼爱,薛钰儿作为外曾孙中的唯二女孙,更是地位斐然,份外受宠。一看外曾孙女哭得梨花带雨,苏福竣赶忙搂住小丫头,不住道:“钰儿乖,摔疼了吧。不哭,不哭。”

    薛明磊看妹妹这副如诉如泣的样子,不禁连连白眼,呛声道:“你哭啥哭啊?要不是你追着人家如蔚要金锁看,会撞到人吗?还有脸哭,羞不羞?”

    薛钰儿一听脾气就上来了,转身便往哥哥身上扑去,一边哭一边举着小拳头捶打道:“我就是看看怎么了,我为什么不可以看?你说,你说……。”

    苏桂母子、应氏和薄淑琴都在,女儿就对嫡亲兄长摆出这么一副刁蛮任性的样子,苏柳不禁皱了皱眉头,大声斥责道:“薛钰儿,你给我住手。在你外曾祖父和桂姨母面前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还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她素来知道女儿被宠坏了。往日在家里,闹腾些好歹是关起门来的事儿,这会儿倒好,直接在长辈小辈下人们面前使性子。这是苏柳不能忍的。

    薛钰儿一听母亲严肃的声音,就知道她生气了,连忙停了手站定在哥哥身边,小脸上写满委屈。

    被打疼了的薛明磊趁机阴阳怪气道:“大吵大闹只是小儿科。母亲没瞧见刚刚妹妹要抢东西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她是瞧上如蔚妹妹的金锁呢。”